賣藝不賣身！11個你所不知的藝妓小知識

關於藝妓

首先對於中文人士，可能很多人不確定到底寫法為「藝妓」還是「藝伎」。事實上，在日語中「妓」指的是女性藝術表演者，如「舞妓」；「伎」則指男性表演者，如「歌舞伎」。

而藝妓就是日本女性表演藝術家，該詞來自日本漢字詞語「芸者」，「芸（Gei）」意為藝術或娛樂，「者（sha）」則意思為人。「芸者」一詞所指即為「藝術人士」。傳統上，藝妓受僱於餐廳、茶館和社交活動中，負責招待客人。在這類活動中，她們通常會歌唱、跳舞、演奏音樂、主持茶道、侍俸餐食飲品，並同時與客人進行親切的談話。

想要成為藝妓的女性必須先經歷一段學徒期，學習專業藝妓所需的諸多技能。藝妓學徒通常稱為「舞妓（maiko）」，學徒期約需五年才能完成。為了成為正式藝妓，舞妓需學習如何唱歌、跳舞和演奏音樂，並在宴席上表演，例如：日本傳統舞蹈，以及演奏祭囃子（まつりばやし）。所謂「祭囃子」（まつりばやし）是一種日本祭典音樂，會因所在地域不同而有不同的樂曲型態。此外，她們也需學習談話的藝術，以及藝妓應有的主持技巧。

1. 藝妓有數種不同的稱謂

藝妓的日文原文「芸者（Geisha）」一詞，許多人都不陌生，但真正知道這個詞所代表的意思的人可能不多。實際上這只是用來泛指日本傳統女性藝能人員的詞語之一。

現今芸者一詞被廣泛使用於形容這個職業，然而最初是特指在東京活動的女性藝能人員。在京都一般稱為「芸子（Geiko）」，與芸者有相同的「Gei（芸）」字，而第二個字則是「ko（子）」，意指孩子或年輕人。在新潟和金澤，芸者則被稱為「芸妓（Geigi）」，「gi（妓）」意思是在宴席上表演傳統日本音樂或演唱的「女性藝術家」。儘管名稱不同，但都是大家常見認知中的藝妓。

但不論是藝者、藝子、藝妓，都有一個「藝」字，意涵「藝能」，需要具有某些特定才能、精神和觀念；而每一個名詞都表示在宴會酒席上：以舞蹈、演奏日本傳統音樂和演唱來提供娛樂的女性。

2. 藝妓如今仍存在於日本

自江戶時代末期（1603-1867）黃金時代以來，日本藝妓的數量持續穩定減少。據估計，如今日本只剩約600名現役藝妓。儘管有更穩定且現代的職業選擇，仍然有些日本年輕女性被成為藝妓的使命感和成就感所吸引。現在日本大約一半的藝妓都在京都生活和工作，其他地方如東京、金澤、新潟和八王子市等地，則仍保留著藝妓區。藝妓區被稱為「花町」，意思是「花街」。這種稱法源自於17世紀，當時通過法律，限制於特定社區內從事某些形式的娛樂活動。

日本最著名的花町莫過於京都的祗園，那裡仍保留著許多「藝屋」，也就是藝妓下榻的屋宿。該地區深受遊客歡迎，是觀賞現代藝妓的最佳地點之一。先斗町和西北部的上七軒這兩地，狹窄但氣派的小巷是京都僅存的兩條花町。金澤則有三個花町，其中最著名的是歷史悠久的「東茶屋」街區。這些古老的街道中有一座「茶屋 志摩藝妓屋」，是座建於1820年的美麗老茶館，曾經是藝妓從事服務活動的地點。現在則向大眾開放參觀。東京則有六個殘存的花町，其中最知名的是淺草和神樂坂。

3. 其實不只藝妓，也有男性藝者

 

或許您很難想像，其實第一批藝妓是由男性擔任。在女性藝妓發展成為如今大家所知的樣子之前，日本最初的藝人是男性「太鼓持（taikomochi）」或「幫間（日文寫作幇間，讀音為ほうかん/hokan）」——所謂「幫間」，在宴會酒席中擔任舞蹈、演唱、演奏等助興表演工作，及協助藝子和舞妓服侍賓客餐飲的男藝者。這些角色是從所謂的弄臣發展而來，透過舞蹈和講故事來娛樂日本的封建領主。

到了17世紀後，這些角色有所變化，他們不再專屬於王公貴族，而是搬到娛樂區為大眾表演。大約在這個時候，「藝者（geisha）」一詞開始被用來代替「太鼓持」。而到18世紀中葉，女藝妓也開始在這些娛樂區表演，「藝子（geiko）」一詞也隨之出現。藝子的受人氣程度迅速超過男性同行。到了19世紀初，絕大多數藝者就都由女性擔任，藝者一詞逐漸成為女藝者的代名詞。太鼓持轉化爲扮演主要女性藝者的配角。隨著藝子壓倒性的勝出，太鼓持的數量持續下降。如今，據說只有非常少數仍在日本活動。

4. 藝妓的華麗造型仰賴於繁重的化妝工法

藝妓外觀的基本要素之一便是那絢麗的妝容。不論舞妓和藝妓，都會使用一種稱為「白粉（oshiroi）」的傳統白色粉底，與水混合成糊狀後塗抹於臉部和頸部。

在塗抹前，藝妓會塗上一層稱為「鬢付け油（bintsuke abura）」的蠟，填滿皮膚上的細孔以達到平滑狀態，再用寬刷子塗抹白粉。接著，使用一種稱為「紅（beni）」的赤色唇膏，以及黑色眼線、紅色眼影和艷紅的唇膏。使用顏料繪製輪廓分明的眉毛後，就完成了藝妓標誌性的妝容。

藝妓們每天都會上妝，過程約30分鐘到1小時。唯一沒有上妝的部分是脖子後面，脖子後方會刻意保留有一點素面的皮膚部位，稱為「襟足（eri-ashi）」，給人頸部修長的印象。晚上結束工作後，她們一般會用油擦去化妝品。

藝妓之所以上妝，最初的目的不僅止於華麗的裝飾，其實還相當實用——19世紀時夜晚茶館裡只有昏暗的燭光，表演時藝妓的亮白妝容能夠帶出她們的臉龐。這種技術在當時的日本就已經相當成熟，大約在同一時代裡，還有歌舞伎演員和其他表演藝人會如此裝扮。這些化妝品最初是由含有毒素的鉛製成，現今使用的原料則相對好上許多，如滑石粉、玉米澱粉以及碳酸鎂和高嶺土等礦物質。

5. 區分藝妓和舞妓的方法

外行人可能不容易區分舞妓和藝妓的差別，不過其實可以從外表上的一些線索，很容易加以區分。第一個差異在於她們的妝容，舞妓和藝妓會透過固定的化妝方式和形式來表露自己的身分。從口紅來說——初級舞妓只在下唇塗上口紅。高級舞妓則會在上唇和下唇周圍塗上細細的紅線。藝妓則會塗滿整個嘴唇，且她們通常會比舞妓塗上更少更淡的白粉底妝 。

區分舞妓和藝妓的另一個方法還有髮型。舞妓留著許多被稱為「日本髪（nihongami）」的傳統髮型，這些髮型是用她們自己的天然頭髮做成造型。舞妓在學徒期間通常會有幾種不同的髮型，通常表示相應的等級或資歷。最常見的髮型是「桃割れ（momoware）」，即在後腦勺紮一個髮髻。隨著年齡的增長，會逐漸改變髮型。另外，藝妓則會戴著精心訂製的真毛假髮，稱為「かつら（katsura）」。採用「島田」設計風格，將頭髮在頭頂打成一個頂結「島田髻（島田髷）」。

舞妓和藝妓也會用各種髮夾和掛在頭髮上的飾品（稱為「簪（kanzashi）」）來裝飾自己的髮型。舞妓所穿戴的簪通常精緻且造型巨大，鑲有黃金或珠寶。藝妓佩戴的簪也有裝飾，但通常更精巧低調。

另外也可以透過和服來分辨舞妓和藝妓。藝妓穿著袖子類型稱為「詰袖式」的和服。所謂詰袖式和服，是指將腋下部分的袖口全部縫合的一種和服。通常藝妓的和服花色與樣式較為沈穩低調且別緻，袖子較短，還有小腰帶。

舞妓則是穿著「長下擺袖 (引きずり) 」和服，且顏色花樣較為鮮豔繽紛。這種長下擺袖是類似「振袖（振りそで）」， 或在成人式（日本為祝賀年滿20歲的青年成人而舉行的儀式）上所穿的正式長袖和服。原本長下擺袖的長度更長，但為了避免拖曳在地板上，因此改良成與振袖類似的袖擺長度，設計可愛，色彩繽紛，腰帶更大（如上圖所示）。

舞妓還會穿著類似涼鞋的鞋子，稱為「おこぼ（okobo）」或「ぽっくり下駄（pokkuri geta）」，鞋底較厚，而藝妓會選擇更常規的履物，如「下駄（geta）」或「草履（zori）」。

6. 藝妓並非性工作者

將藝妓視作性工作者，是外界常會有的誤解。藝妓並非是以與顧客同床共枕來謀生──不過在江戶時代確實有過這類情況發生。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歷史錯誤認知，導致許多人仍會誤會藝妓為性工作者。需了解的是，藝妓是純粹的表演藝術家和藝人，不會與顧客發生性行為以盈利。這些誤解可能是由以下原因引起：

遊郭（Yukaku）

16世紀，江戶幕府允許設立「遊郭」，即紅燈區，可以為日本新興的商人階級提供各種形式的娛樂。在這些區域內賣淫是合法的，許多過去的遊郭後來也轉型成為花町或藝妓區。

在這些娛樂區中，存有一種高級妓女階層，稱為「花魁」。花魁如同藝妓，技藝高超，大多時間只會用歌舞和談話招待服務來自社會上層的顧客。花魁也會從事賣淫活動，但僱用她們從事性服務的價錢極高，除了非常富有之人外，社會上幾乎所有人都無力負擔。

梳攏（Mizuage）

梳攏是一種成為正式妓女的儀式，除了有成人禮的意義外，對於賣身的妓女來說，還隱含首次接客賣初夜的意味。一般來說，藝妓是被禁止與顧客同床共枕，但「梳攏」的在過去確實也偶有發生。梳攏便是顧客競標買取舞妓童貞的權利，這也被視為舞妓的成年禮和晉升藝妓階級的條件之一。最終的出價將支付給舞妓所起居的藝館宿舍，舞妓本人不會從性服務的安排中獲得任何金錢報酬。儘管這種做法在現代社會已經不存在，但據說在1956年日本通過反賣淫相關立法，將該行為定為非法之前，這種做法其實相當普遍。

藝妓女孩

有些人認為藝妓是性工作者的另一個原因源自於「藝妓女孩（Geisah girl）」。二戰後，許多身著和服的妓女向駐日海外軍隊標榜自己是「藝妓」，致使藝妓一詞對外界人士而言變得與賣淫掛鉤。

7. 傳統上藝妓居住在藝館

舞妓和藝妓住在名為「置屋（okiya）」（類似現在「經紀人」制度）的宿舍裡，而置屋一般由宿舍的媽媽桑「お母さん（okaasan）」經營。所有舞妓和藝妓都必須在置屋註冊，媽媽桑則負責管理舞妓所需的所有培訓、膳食和起居，並負責採購她們工作所需的和服等配件。由於這些花費的支出也相當可觀，舞妓在學徒期間獲得的任何收入都將直接交給媽媽桑，只有少量津貼會給予舞妓。直到還清債務後，才可以開始支配自己賺到的錢。從置屋畢業後，一名成功的藝妓可能會決定搬離置屋，移到花町內，也有些人可能會選擇留下來。

舞妓和藝妓住在置屋時，她們工作時會去由置屋直接安排的茶館服務客人；而即便搬到外面去，藝妓也會回到置屋做出勤準備。置屋皆由女性經營，其中大多數是退休藝妓，當前任屋主退休時，她們便會接替媽媽桑的角色。

8. 觀光客也能觀賞藝妓表演

過去安排藝妓出現在宴會上並不容易。通常需要獲得置屋現有客戶的推薦，媽媽桑才會考慮接單，讓藝妓出勤。且價格也絕對不便宜，與藝妓相處幾個小時可能要花費幾千甚至上萬元。還要再加上茶館食物和飲料的費用。不過，藝妓產業也相當與時俱進，現在舉辦許多觀光客可以簡單預訂的服務或表演，尤其是在京都。部分旅遊網站還提供各種套餐，讓外國旅客能夠觀看舞妓的表演，或與舞妓一起用餐。需留意的是，通常外國人可體驗的方案多半由舞妓擔綱，較少由藝妓服務。

在京都觀賞藝妓的最佳方式之一，是於一年中不同時間在京都劇場舉辦的五個「踊り（odori）」舞蹈節期間。在表演中，不同置屋的舞妓和藝妓會一起在舞台上表演。其中最著名的是「都をどり」，自1873年以來於每年4月舉行。票價從3000到5000日幣不等，可以透過各劇場的網站線上購票。

另外也能在京都最古老的藝妓區「上七軒歌舞海」，觀賞當地舞妓和藝妓的傳統表演。夏季時，劇場設有由藝妓服務的啤酒花園。有些飯店也提供藝妓表演，例如「ぎおん畑中旅館 (Gion Hatanaka Ryokan) 」提供與舞妓一起用餐的體驗。祗園八坂廳的京都祇園彌榮會館還可以欣賞由舞妓領銜的「狂舞（kyo-mai）」傳統舞蹈表演。

9. 藝妓是按小時計酬

現代藝妓的出勤費用是按小時計算。在江戶時代時則是以燒盡一柱線香的時間為計費單位，因此又稱為「線香代（senkodai）」。除了「線香代」，支付藝妓的費用也可稱為「花代」（お花代）或「玉代」（玉代）。所謂「代」即費用、價錢的意思。

藝妓的收入取決於她的受歡迎程度和工作時間，越熱門的藝妓每小時的收費越高。但成為藝妓是個不穩定的職業，沒有穩定的收入保障。如同前面所提到的，舞妓學徒除了置屋的津貼外沒有任何薪水。只有當畢業並還清債務時，她們才能開始保有自己賺到的收入。

10. 有些藝妓過去只服務單一客戶

在過往時代，有些藝妓會受到稱為「旦那（danna）」資助人的經濟援助。旦那幾乎要支付藝妓所有的生活費用，包括她的衣服、珠寶首飾和生活費等。由於維持這種奢華的生活方式費用昂貴，旦那想當然爾通常會是非常富有的人。為了換取他們的資助，藝妓將只屬於他們的旦那，且不能被其他任何人僱用或指名。儘管藝妓和旦那之間有時會發展出浪漫的聯繫，但更常見的是這種保持純粹柏拉圖式的關係而已。成為藝妓的旦那會提高社會地位，也是極度富有的象徵。

現今，旦那的角色已經非常罕見。不僅為藝妓提供資金的成本超出大部分人的能力，而且最成功、最現代的藝妓也不會只想為單一顧客服務。她們反而喜歡能夠招待多個客戶，以此提高自己的知名度，且有自由安排自己的職業和工時彈性。許多現代藝妓也希望擁有自由意志，保留離開這份行業的權利。儘管藝妓沒無退休年齡的規定，但如果她們想結婚，就必須放棄這份職業。如果有旦那這層身份的聯繫，勢必會讓婚姻一事變得複雜。

11. 現在也有許多來自海外的藝妓

藝妓是日本的象徵，但許多外國籍的女性也成為成功的藝妓。其中包括來自中國、羅馬尼亞、烏克蘭和秘魯的女性們。最著名的非日本籍的藝妓，可能是美國人類學家麗莎戴比 (Liza Dalby)，她於1975年移居日本，研究藝妓的世界，並在京都接受相關的培訓。

儘管麗莎戴比因為不在日本長居的原因而無法被正式授予藝妓頭銜，但她確實曾以藝名「市菊」參與非官方的活動和聚會，並進行藝妓表演服務。據了解，她在日本的期間與許多藝妓建立了深厚友誼，並在之後成為該研究領域的權威。她撰寫大量有關日本藝妓的歷史和傳統的各式文章，並作為《藝伎回憶錄》一書和電影的顧問，大量參與製作。